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淸末民初詞學家對柳永詞的雅俗持三種看法:一爲對柳永詞的俗表示强烈的不滿,恪守宋人以來的傳統見解,以江順詒、劉熙載、謝章鋌等爲代表。他們不滿於柳永俳體媟黷的豔詞,針對柳永鄙陋淫亂的品格與言語而發的。民初的王國維、張德瀛、胡適等對柳永俗詞的語言和品格持貶抑的態度,批判柳永所用淺薄、浮華、輕佻的語言。張德瀛指出柳詞委婉而不優雅、言語纖細而氣格柔弱,强調柳詞文勢紆曲,善用俗語,但他認爲柳詞難以符合‘發乎情’、‘止乎禮義’等儒家正統思想。提倡白話文的胡適胡適,比柳永爲詞中的白居易,指出柳詞通俗的特色,但因常用惡劣的語句,故風格不高。柳永詞卻只選八首,可見胡適對柳永的貶抑與其重白話、情感的選詞標準有背道而馳的矛盾現象。 二爲對柳永的雅詞提出各不相同的意見,以馮煦、蔡嵩雲、陳廷焯、陳匪石、鄭文焯等爲代表。馮煦、蔡嵩雲二人有崇雅抑俗的傾向,馮煦認爲柳永佳詞善用曲直、密疏、奡平、情景等對立技巧, 使其詞結構完整,情景交融, 平易自然, 因此擧柳永爲北宋巨手; 但有些作品則描寫過於露骨、語言卑俗, 難免有粗鄙淫穢之弊。蔡嵩雲《柯亭詞論》也認爲柳永豔情詞以俳體爲病,雅詞則章法精嚴,寫景工麗,開啓周、吳的詞法,可見蔡氏仍有尊雅詞而貶俗詞的傳統傾向。陳廷焯卻對柳永雅詞也採取貶抑的態度,他雖肯定柳永雅詞善用鋪敘手法來抒寫其羈旅行役之情,但陳氏以沉鬱頓挫作爲論詞標準,指責柳詞意境不高、思路微左,缺乏深遠的意境和沉着厚重的氣格。陳匪石從天然高渾、淸勁、沉雄、體會入微等風格着眼,認爲慢詞的格調成於柳永。鄭文焯强調柳詞的氣魄、情意、聲音所呈現的高渾意境頗近於唐詩高境,指出柳永慢詞以沉雄淸勁的氣魄來描寫懷人傷別的兒女之情,作爲傳送廣遠的聲音。 三爲將柳詞分爲雅詞和俗詞,反對前人以俗詞槪括柳詞, 以夏敬觀等爲代表.夏敬觀則兼重柳永的雅詞與俗詞二者,夏氏所謂的雅詞是指羈旅行役之詞,這些作品采用六朝小品文賦的鋪敘作法,使節奏、結構都頓挫緊湊,達到情景交融的境界;俗詞則指豔情詞,承襲五代淫詖的風氣,運用大膽寫實手法,以口語入詞,開啓金、元曲子的先導。可見夏氏不僅肯定柳永雅詞的鋪敘情景手法,同時也肯定其俗詞承前啓後的作用,這對柳永詞的評價有正面的意義。淸末詞學家對於柳永詞詞的雅俗等進行了全盤性的探究,幷洞悉旣有詞學的得失利弊,對宋詞學作了一番徹底的反思與檢討,旣吸取了前人詞學硏究的精華,又對民初詞學發生深遠的影響,故具有承前啓後的意義。